社會福音運動,乃是由德國發起,然後席捲西方教會之自由主義的附屬物。當自由主義不斷發展及成長,它已放棄了大部分以往基督教獨特的教義,到最後所有都是由社會行動來作定義。今天,新一波的社會參與,作為教會事工的主要部分的運動,又在福音派教會湧現,且正改變教會的動力及向外拓展的本質。現在的問題不是基督徒應否涉及社會文化,而是教會的使命如何釐定參與社會的程度,為了解決不公義及不良文化,這題目已成為今天福音派教會一個很熱門的議題。究竟教會是奉差遣去傳救贖的福音及訓練門徒,還是被呼召去改善社會,或兩者都是?自由派教會差不多只關注社會的問題。舉例說,國家教會協會(National Council of Churches) 說:「我們這個時代最核心的道德命令就是關心神所造的地球。」,在「新興教會運動」(emergent movement) 裡的後現代自由主義會認同這一點。新興教會領袖Brian McLaren相信耶穌的信息完全是關乎「貧窮、奴隸及社會問題,而不是關於從罪裡稱義。」
基要主義一直以來都是著重傳福音及訓練門徒。然而,越來越多的福音派中間陣營人士(若不是大部分),宣稱教會被交託的是包括屬靈及社會的雙重使命。閱讀任何一期《今日基督教》雜誌,你會發現福音派的專注力已轉向社會議題,很快地取代了屬靈問題。讓我們簡短地檢視這觀點背後的理念,然後再細心地查考聖經。
一、支持「雙重使命」的理據
那些主張教會被呼召為基督訓練門徒及改善社會狀況的人,主要是根據三個理據:
(一)舊約以色列人的律法
當支持者提出教會須參與社會的聖經根據,他們最常引用神在舊約給予以色列人的教訓。在舊約裡神有許多給以色列人遵守的社會性命令及勸告。舉例說,我們找到神對以下問題的關注:
公義:「禍哉!那些設立不義之律例的和記錄奸詐之判語的,為要屈枉窮乏人,奪去我民中困苦人的理。」(賽10:1-2上)。你們施行審判,不可行不義;不可偏護窮人,也不可重看有勢力的人,只要按著公義審判你的鄰舍。(利19:15)
貧窮:「禍哉!那些設立不義之律例的和記錄奸詐之判語的,為要屈枉窮乏人,奪去我民中困苦人的理。」(賽10:1-2下)
神提供了數個方法幫助以色列的窮人。其中一個是給猶太人預備一個「親屬救贖者」,一個能幫助他們紓困(包括貧窮)的近親。路德記是解釋這個原則的最佳例子。在利未記25:25我們讀到:「你的弟兄若漸漸窮乏,賣了幾分地業,他至近的親屬就要來把弟兄所賣的贖回」。在申15:11,神告訴以色列人:「原來那地上的窮人永不斷絕;所以我吩咐你說:總要向你地上困苦窮乏的弟兄鬆開手。」
孤兒及寡婦:再次引用賽10:1-2,神告訴祂的百姓:「禍哉!那些設立不義之律例的和記錄奸詐之判語的,為要屈枉窮乏人,奪去我民中困苦人的理,以寡婦當作擄物,以孤兒當作掠物。」孤兒及寡婦在神的心中有著一個很特別的地位。
饑餓:神形容愚頑人其中一個特質是:「使飢餓的人無食可吃,使口渴的人無水可喝。」箴言甚至吩咐猶太人要給仇敵食物:「你的仇敵若餓了,就給他飯吃;若渴了,就給他水喝。」(箴25:21)。而神又給予這個應許:「你心若向飢餓的人發憐憫,使困苦的人得滿足,你的光就必在黑暗中發現;你的幽暗必變如正午。」(賽58:10)。關於饑餓,神有特別給予農夫的命令,叫他們遺留一些麥穗給貧窮的人:「在你們的地收割莊稼,不可割盡田角,也不可拾取所遺落的;要留給窮人和寄居的。我是耶和華─你們的神。」(未23:22)
對於那些有需要之人的關注,我們必須認真處理,因它表達神的心意,而不少人開始對那些指引重新思考。舉例說,Francis Chan,在他的暢銷書《瘋狂的愛》(Crazy Love),把耶穌在太25章橄欖山上的教訓看作舊約教訓的延續。Chan相信我們對貧窮人的行動是主用來試驗我們信心真實的模範。他用34-40節來支持他的理論:
「於是王要向那右邊的說:你們這蒙我父賜福的,可來承受那創世以來為你們所預備的國;因為我餓了,你們給我吃,渴了,你們給我喝;我作客旅,你們留我住;我赤身露體,你們給我穿;我病了、你們看顧我;我在監裡,你們來看我。義人就回答說:主阿,我們什麼時候見你餓了,給你吃,渴了,給你喝﹖什麼時候見你作客旅,留你住,或是赤身露體,給你穿﹖又什麼時候見你病了,或是在監裡,來看你呢?王要回答說: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些事你們既作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
Chan說:「耶穌說,當我們照護那些貧窮及絕望的人,好像他們就是基督,我們就具體地顯明我們對神的愛了」。在應用方面,Chan繼續說:「大部分窮人每日的難處及痛苦能藉著提供食物、清潔的食水、衣服、足夠的住所或基本的醫療而得以舒緩。我相信神希望祂的子民—教會—提供這些需要。」
(二)主耶穌的鹽與光比喻
在太5:13-16,耶穌告訴門徒他們是世上的鹽與光。司托德是許多解釋這節經文之人的代表。他說:「耶穌強調基督徒要在不信的環境中發揮影響力。兩者的分別是很清楚的。世界像一塊腐壞的肉,但你們是世上的鹽。世界是黑夜,但你們是世上的光…之後祂就從分別講到影響。鹽對食物有防腐的功用,基督徒也要這樣防止社會腐化。光能驅散黑暗,基督徒也要這樣照亮世界,使它成為一個更好的地方。」Francis Chan說:「沒有上教會的人往往認為信徒是受惠者過於是施予者。當基督徒慷慨施予窮人,那個光就真正在發光。聖經教導教會就是那光,在一個越來越黑暗及絕望的世界裡,作一個盼望的記號。太5:16說:『你們的光也當這樣照在人前,叫他們看見你們的好行為,便將榮耀歸給你們在天上的父。』」越來越多福音派信徒視履行耶穌之教導(作鹽作光)的方法,就是參與社會及政治。當教會動員去滿足饑餓、病患及貧窮者的需要,並當我們去保護環境及勇於改革政治,許多人就會看見我們活出鹽與光的生活責任。
(三)文化使命
近年來,福音派人士轉向所謂「文化使命」,作為他們社會行動的聖經根據。這個主張就是,耶穌實際上給予教會兩個互相連繫的呼召:大使命(太28:19-20)—差遣信徒往普天去,使萬民作基督的門徒,以及文化使命—教會直接參與這個地上有關的社會議題。沒有真正福音派信徒會質疑大使命,但文化使命卻不這麼清楚。文化使命的聖經根據是從創1:26找出來的:
「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神就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
教會保存了神當初給亞當管治全地之權柄的講法,就是從這段墮落前的經文發展出來。Michael Goheen 及 Craig Bartholomew在Living at the Crossroads一書中鼓吹這個理論。他們說:
「若聖經教導救贖就是所有被造物的更新,那麼我們的使命就包括了這個好消息:被造生命的每一部分,包括我們的公共文化生活,都正在更新。這些好消息會在我們關心環境、國際關係、公平經濟、商界、傳媒、學術、家庭、出版業、工業及法律上證實出來。但若救贖只是有關另一世界的救恩(像慕迪所相信的),那麼我們的使命就會變成那種只希望救人進天國的福音。」
Nancy Pearcey在她得奬的書Total Truth中說:「基督徒要去救贖整個文化,不只是個人。」Pearcey常常提到文化使命,說:
「我們的呼召不只是『進入天家』,也是開墾地土,不只是『救人靈魂』,也是透過我們的工作去事奉神。因為神自己不是只著重救恩的工作(特殊恩典),祂也在維持及發展祂所造之物(普遍恩典)方面作工。當我們執行文化使命時,我們就參與神自己的工作,成為祂普遍恩典的代理人。這就是當我們聽到『救贖』一詞時應當想起的豐富內容。這個詞不是只用在一次性歸信那件事上。我們乃是進入一生的探索,用我們的技術及天份建立美麗實用的東西,並與那些欺壓及扭曲被造之物的罪及邪惡勢力爭戰。」
但Pearcey與她同伴不單單以影響文化或企圖減少不公正而滿足。他們是希望建造一個文化。在她的書其中一段,提及一些基督徒在服侍「貧窮、無家、成癮者」的社會行動作出努力,但她卻悲歎「他們沒有一人企圖改革社會或文化制度。」明顯地,許多福音派領袖看文化使命如神當初給亞當夏娃那樣有效。基督徒有責任去改變文化、改革文化、創造文化及管治被造之物。它被視為與使人作主門徒同等的責任,大使命與文化使命是同等的伙伴,要聯手去完成神在地上的使命。
二、從聖經看「雙重使命」
為了在這題目上得到一個全面的了解及建立一個更正面的研究基礎,我們會先直接審視現今很多人去鼓吹之「雙重使命」的理據
(一)如何在這世代看神給以色列的命令?
我們可以這裡問兩個問題:猶太人的民事法律可應用在新約教會嗎?若可以,它們在教會時代該如何運作?
首先,我們必須知道被神默示的新約作者也有表達在舊約中找到的關注。雅1:27告訴我們:「在神我們的父面前,那清潔沒有玷污的虔誠,就是看顧在患難中的孤兒寡婦,並且保守自己不沾染世俗。」徒6:1-6記載初期教會供應孤兒及寡婦的需要。之後,當教會越來越大的時候,缺乏援助及資源的寡婦的名字被記在冊上,並得到特別的照護(提前5:11-16)。保羅第三次旅行佈道的一個主因是要收集西方教會的奉獻去救濟那些在耶路撒冷的窮困信徒:「因為馬其頓和亞該亞人樂意湊出捐項給耶路撒冷聖徒中的窮人。」(羅15:26)。雅各也呼籲要公正對待貧窮人:「我的弟兄們,你們信奉我們榮耀的主耶穌基督,便不可按著外貌待人。」(雅2:1)。毫無疑問,神對社會的關注,在新約及舊約時代都是一樣的。
然而,一件常常都被忽略的事實,就是舊約中的社會性命令幾乎全部是關乎以色列人及針對那些生活在以色列境內及直接在摩西律法下者的需要。查理雷歷(Charles Ryrie)指出舊約「沒有命令以色列人建立公義世界,也沒有叫他們關心世上所有貧窮及受壓的人。它比新約更為『孤立主義』。但它卻在個人生活上顯出神對公義及聖潔的喜愛。」
若嚴格引用舊約,我們會看見一幅圖畫—神是一位慈愛、憐憫、看顧人的神,但幾乎沒有例外地專注在那些生活在以色列境內神權統治下及直接在摩西律法下的貧窮及有需要的人身上。舊約沒有說要供應世上所有的窮人。舊約裡找不到改善鄰國民生的命令。所以,用舊約的社會制度去推展至今天普世社會服務的模式,實在超越了舊約的教訓。就是在以色列國裡照顧自己的窮人,也不是所有的窮人。Kevin DeYoung 及Greg Gilbert指出「聖經要我們要記念的窮人,往住是敬虔的窮人。他們是公義的窮人。神所喜愛的窮人不是懶惰的窮人(箴6:6-11;帖後3:6-12),也不是不順服的窮人(箴30:9),乃是那些謙卑及仰望神的窮人(太5:3;6:33)。」
(二)鹽與光比喻的意思
耶穌稱祂的門徒為世上的鹽與光是很直接了當的,但歷世歷代以來卻引發出許多對「主的門徒是怎樣」的思考。一般性地解釋太5:13-16並不困難。大部人會認同新約學者William Hendriksen所說:「鹽有消極的作用,它能對抗腐化。同樣地,基督徒要顯明自己是真信徒,就是持續地對抗道德及屬靈的腐化…另一方面,光有積極的作用,它是公開不隱藏地照耀。」
然而,當你討論它的特殊性應用,問題就出現了。如以上所說,許多人把這段經文解釋為信徒須透過政治及社會行動介入文化。但大部分單純處理經文,不帶任何意識型態的解經家卻不同意這種說法。Hendriksen說:「因教會的工作是要為耶穌發光,它就不能容讓自己偏離軌道。教會的任務不是專門提出各樣關於經濟、社會、政治問題的意見。教會首要的責任是傳揚救人的福音,使失喪者被尋回(路15:14;林前9:16, 22;10:33),被尋回的人信心得堅固(弗4:15;帖前3:11-13;彼前2:2;彼後3:18),使神得著榮耀(約17:4;林前10:31)。」
受人尊敬的鍾馬田說:「今天社會最大的希望是個別基督徒數目可以增加。讓教會注著在這方面,不要在外圍的事上浪費時間及精力。」賓克(A. W. Pink)說:「整個世界是在屬靈的黑暗裡,坐在死蔭之下(太4:16)…藉著信徒的傳道,無知得以顯明,他們的聽眾能「從黑暗轉向光明」(徒26:18)。解經家R. T. France埔充說:
「只有這個獨特的生活模式能在眾人面前顯明,它才會有期望的果效。但這個果效不是在於社會得著改善及啟蒙,而是神在門徒以外的社群中得著榮耀。主這篇講論的主旨,並它帶出之訓練門徒的目的,不是要改進地上的生活以實踐神的管治。門徒作見證的目的不是叫別人仿效他們的生活方式,或叫人讚揚他們的廉潔,而是讓不信者藉著他們獨特的生活模式去認出「你們在天上的父。」
這些解經家是正確地解釋及應用耶穌的話。主不是用鹽與光的比喻來呼召祂的門徒透過好行為去改變世界,而是在生活上榮耀神(太5:16)。這種生活模式許多時候會對社會有良好的影響,但目的是為了顯明神及引人歸向祂。
為了進一步了解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看看耶穌在地上作過的事(一個很流行的問題是:「耶穌會怎樣做?」“What would Jesus do?”,但一個更好的問題是「耶穌曾怎樣做?」“What did Jesus do?”。前者是估計,後者是事實。)毫無疑問,祂經常醫治病人,有時餵飽群眾,又幫助窮困及被藐視的人。耶穌憐憫那些受傷及被排斥的人,也花時間與罪人接觸。但我們也要看到,耶穌其實也花許多時間與富裕的人在一起,如馬大、馬利亞及拉撒路。祂與富有的稅吏如撒該及有勢力的法利賽人一同坐席。祂花時間與出名的罪人如抹大拉的馬利亞相處,但祂也與宗教領袖如尼哥底母交談。耶穌並沒有介意祂身邊的人的經濟及社會地位—祂服侍所有肯聽從的人及挑戰及責備不願聽從的人。簡言之,主耶穌就是利19:15那命令的完美化身:「你們施行審判,不可行不義;不可偏護窮人,也不可重看有勢力的人,只要按著公義審判你的鄰舍。」
注意耶穌沒有做的事也使我們得著教訓。祂醫治一些病人,但不是所有病人。祂只在祂身處的地方醫治一些人,卻沒有興建任何醫院及診所,也沒有在以色列本地或境外根除所有疾病,雖然祂有能力如此做。耶穌曾一次餵飽五千人,但他沒有建立救濟品中心。祂特別看顧窮人,但祂沒有解決他們的債務或幫助他們做些小生意或借貸給他們。耶穌愛孤兒及寡婦,但祂沒有為他們設立任何庇護所。基督教應否設立機構去關注這些問題是另一個題目,但宣稱我們今天作這些事是因為耶穌在地上也如此作,這講法實在超越了聖經的教導及基督的榜樣(或在新約裡使徒們的榜樣)。耶穌自己沒有這樣做,也沒有命令我們這樣做。
(三)文化使命仍然生效嗎?
與許多普遍的意見相反,我不相信文化使命仍然有效,原因有二。第一,它只在聖經中出現過一次,並且是在人墮落之前給予的。在創1:28,耶和華吩咐亞當夏娃「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在這段人類歷史裡,人與被造物是和諧相處的。他們不須與敗壞、荊棘、昆蟲、惡獸等對抗。他們不懼怕動物,動物也不懼怕人類—他們是和平共處。但墮落之後,人類及動物都被咒詛,人類與這個物質宇宙之間的和諧失去了。神再沒有告訴人要治服全地及統治動物世界,因為他們已經沒有能力這樣做。雖然人類仍是神創造物的首,並有能力控制及馴服大部分動物王國(雅3:7),但因著罪及咒詛的緣故,人再不能管治全地及掌管動物世界。在其餘的聖經裡,與文化使命最相近的就是神在洪水之後給予挪亞及他家人的命令。在創9:1,一部分原本的使命也給予挪亞及其家人:「你們要生養眾多,遍滿了地。」(第7節)。然而,神不但沒有重申他們要管理及治服全地,反而說:「凡地上的走獸和空中的飛鳥都必驚恐,懼怕你們,連地上一切的昆蟲並海裡一切的魚都交付你們的手。凡活著的動物都可以作你們的食物。這一切我都賜給你們,如同菜蔬一樣。」人類再不能與動物和諧共處。動物會懼怕人,人也會以它們作食物。
雖然日後耶和華還有許多其他命令及約給予祂的子民,但在墮落之後祂再沒有重申那個文化使命。考查新約聖經中神給予教會的指引,我們找不到任何與祂給予亞當夏娃的有絲毫相似的命令;信徒使命的中心就是要使萬民作基督的門徒。
我反對文化使命在今天仍生效的第二個原因,就是文化使命本身的仔細內容。神呼召亞當夏娃去「治服」一些事。希伯來文「治服」須要有一個受詞。治服這個字暗示有些東西需要被降服及放回適當的位置。問題就是在創1:28,有甚麼事須要在墮落前被治服,因為那時罪還未敗壞人類及物質世界。唯一可能就是指撒但及墮落的天使,牠們是與神為敵及明顯地想控制世界。若這是正確的,那麼人類一部分的使命就是要贏得這地並與魔鬼的勢力爭戰。當亞當失敗了,因為他選擇了犯罪,撒但暫時贏了這場爭戰,並且被升格為「世界的神」(林後4:4)—一個在人類未墮落之前牠未得的地位。人類在墮落之後,已經沒有能力治服魔鬼勢力及全地,唯有將要來的第二個亞當能征服它們。日子將到,基督會創造一個新天新地(彼後3:13),但在這日之前,萬物都在罪的咒詛下歎息勞苦(羅8:22)。主最終一定會戰勝及治服魔鬼及牠的跟從者(啟20:10),但在這日之前,神未有呼召人去治服鬼魔(神只吩咐我們抵擋—雅4:7)或統治動物世界。我們乃是被召去作鹽作光(太5:13),並完全那大使命(太28:19-20)
三、教會與社會行動
今天福音派一般的趨向,就是想把社會改革加進大使命中,作為教會的雙重使命。賴特(N. T. Wright)確定地說:
「福音的呼召就是教會要把神的得勝,用受苦的愛,在這世界上實行出來。神最終的目的,就是完全除去世界的邪惡,並建立一個新造的公義、美麗及和平。這個目標從一開始就清楚顯明,不是遙不可及的,也不是只有消極地期望及等待。神的未來已經在耶穌裡引至現在,並且教會的任務就是實踐那個成就,期望那個未來。」
然而,一些優秀的保守福音派思想家並不同意。以下是一些例子:
卡森(D. A. Carson)說:「忽視聖經中眾多關於行善、公義、公正、憐憫人、照護窮人等命令固然困難。但是,若這些責任都屬教會的本份,那麼教會領袖應該承擔並引導它們。然而,我們在新約中卻看見使徒及初期教會領袖小心地把自己分別出來,專注教導神的話及禱告(徒6:2)。」
Michael Horton很有見地的說:「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群體,我們須要與非基督徒一同去面對恐佈主義、全球暖化、愛滋病等問題。然而,大使命不是大文化使命…若我們能解決今日全球前十名的危機,我們仍有魔鬼在我們背後,罪惡控制我們的心,以及永遠的滅亡作為我們叛逆的刑罰。」
David Wells同意地說:「教會若要真正地影響文化—弔詭之處就在此—信徒就要在內在的生活與世界保持距離。他們不是提供在屬世文化裡一早已有的方案。他們本身就是另類的方法。」Wells呼籲教會要唯獨聖經,而不是唯獨文化。
萊爾(Charles Ryrie)說:「基督徒首要的責任就是傳福音及過敬虔生活。藉著傳福音他能改變人;藉著敬虔生活他能改變社會;藉過私下及公開的順服他能榮耀神。」Kevin DeYoung及Greg Gilbert在他們剛出版的新書《教會的使命是甚麼?》(What Is the Mission of the Church?)說:「當我們為城市更新及對付社會問題大發熱心時,我們就進入一個危機,把基督徒使命的獨特性邊緣化了。這使命本是使萬民作耶穌基督的門徒。」他們堅持教會的使命就是記載在大使命的經文裡:「我們相信教會是奉差到普天下為耶穌作見證,藉著傳揚福音及使萬民作主門徒。這是我們的任務。這也是我們獨一及核心的呼召。」
約翰麥亞瑟(John MacArthur)補充說:「當人尋求教會去終止貧窮,停止販買人口,供應食水給非洲,醫治愛滋病患,他們是找錯了地方。教會沒有奉差作任何這些工作。」
若以上的人對新約的認識是正確的,而我相信他們的確如此,那麼神差遣教會去作甚麼呢?
(一)新約給個別基督徒的指引
耶穌一般性指示祂門徒在世的角色就是作鹽與光(太5:13-16)。辯論的重點是圍繞在如何完成這個任務。在我們作回應之前,耶穌的榜樣是非常重要,但卻常常被誤解。耶穌向貧窮、患病及沒有公民權的人顯出憐憫。祂與他們同吃、醫治他們的疾病及給他們福音(太9:36-38)。但有一個重點我們必須記著,就是耶穌醫治那些人的主要目的是作一個記號來證明祂是誰(太9:6;約20:30)。當耶穌向那些人顯出祂個人的憐憫,祂並沒有設立或安排任何計劃處理不平等、饑荒、孤兒、醫療,或反貧窮等問題。這不是因為祂不關心,而是這些事不是祂的使命(路19:10),且會令祂的門徒分心。不久之後,當主向門徒頒布使命時,祂沒有差遣他們去治好世界的弊病,而是叫他們使人作門徒及教導他們遵守神的道。但有人可能會問,耶穌叫門徒遵守及教導的命令是甚麼?尋找答案的最佳方法就是看看早期基督徒的榜樣,特別是在使徒行傳,以及在新約書信中直接的教導。
在使徒行傳,我們看到信徒聚在一處領受使徒的教訓,彼此交接,擘餅,祈禱,以及到處傳福音(徒2:41-42)。早期基督徒的一個主要任務就是建立教會(13:1-3),但我們看不到他們有任何創造文化,或直接影響政治制度的榜樣。我們也看不到他們組織行動去解決世界的饑荒及不義的問題。他們所有的集中力差不多都是在拯救失喪的靈魂,以及在信徒群體中關顧他們靈命及身體的需要。
新約書信的教導焦點是建立真理、抵擋錯謬、改正不對的生活及教導信徒進入敬虔。社會的議題鮮有提及,就是在提及時,重點也在教導信徒如何向世人作基督美好的代表(鹽與光)(羅13:1-7;彼前2:11-15;多3:1)。聖經特別地教導基督徒要照護信徒中的貧窮人(徒6:1-7;提前5:3-16;約一3:17;雅2:15-17),處理他們中間的訴訟(林前6:1-8),以及處分悖逆的信徒(林前5章)。但他們沒有受命去照護社會上的窮人,處理社會的法律問題,或處分世人。他們要公平地對待他們的僱工(雅5:1-4)。約一3:17及雅2:15-17也許可以應用於不信的人,但因其他新約教導差不多全部都是關於信徒,那些經文最好都是主要應用在信徒身上。
(二)給整體教會的教導
在新約裡,我們看見教會作為一個身體(團體)聚集一起去敬拜神,領受神話語的教導(提後3:16-17)及主的晚餐(林前11:17-34),以及參與身體的生活(林前12章)。聖經非常清楚地指出神的子民須要行善,施憐憫、關顧窮人,並且關心社會上各方面不公義的事。但聖經從沒有指示教會作為一個團體要擔起這些任務。若是如此,那麼教會的領袖(長老或執事)應當承擔並領導它們。然而,如卡森所說:「我們在新約中卻看見使徒及初期教會領袖小心地把自己分別出來,專注教導神的話及禱告(徒6:2)。就是處理會眾中不公平的事,都是交託其他聖靈充滿的人去辦(徒6:1-7)。當論及長老特別的職責時,話語的職事及禱告是最優先及至重要的」,不是組織社區服務及外展工作。
四、結論
這簡短的新約概要顯示出教會作為一個整體,從來沒有奉差遣去改變及創造文化。它唯一向世界的神聖使命,以前及現在,都是使人作主的門徒。個別基督徒可以透過不同方式作世上的鹽及光。個別基督徒也可在聖經的規範之下與不信的人在政治、社會行動及保護環境上同工。主容許基督徒對文化有不同的處理方法。但我們不能漠視新約聖經的榜樣及命令,乃是要基督的跟隨者使人作主的門徒,這包括傳福音及教訓他們遵守主的道。
教會的使命是甚麼?這個問題是現今福音派關於社會參與之辯論的根源。教會的使命是不是關注所有人的所有需要,還是它有局限的範圍?現今很流行的觀念就是把教會的使命理解為傳福音、訓練門徒、照顧信徒及非信徒的需要,以及改革社會。但若我們的行軍指令是根據新約聖經,而不是根據文化,教會的任務清清楚楚就是把福音傳遍天下,使萬民歸入基督及作祂門徒(太28:18-20),照護在基督身體裡有需要的信徒(提前5:16;加2:10)。聖經沒有明文禁止寬闊一點的社會行動,這些行動也肯定是所有神的兒女作為地球的一分子該關心的,但我們不可把它們等同教會那些必須的責任。
歷史已經證明,當文化使命成為教會使命的一部分,教會一方面持守聖經中的大使命,一方面又進行文化使命以達至平衡,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看見在十八世紀末新神學派的神學家教導教會必須站出來改善美國的社會及工業狀況。Charlie Sheldon的暢銷書《跟隨祂的腳踪行》(In His Steps, 1897),把基督教降低至一個問題:「耶穌會怎樣做?」,此書成為社會福音年代中最受歡迎及最主要的書。Walter Rauschenbusch (1861-1918)成為「社會福音」運動之父。十八後末期的社會福音吞噬吃了那代的教會,最後終摧毀了福音派教會的福音,將教會變成社會機構。那些跟隨這哲學的人放棄了基督給予的使命,轉向改良社會。那些看到社會福音錯謬的教會及信徒卻繼續以大使命為生活及事奉的中心。現在到這些教會及信徒的後代受到影響,叫他們接受基督的呼召是包括改善社會。除非福音派教會返回新約聖經所定規的使命,否則十九及二十世紀出現的錯謬將會重複,而且後果也是可以預期的。
本文譯自:“The Social Gospel, Yesterday and Today - Part 2”
Think on These Things Articles
(December 2011/January 2012 - Volume 17, Issue 6), Southern View Chapel.
延伸閱讀:
An Orthodox Critique of the Cultural/Dominion Mandate
http://orthodoxbridge.com/an-orthodox-critique-of-the-culturaldominion-mandate/
The Dominion Mandate and the Christian Reconstruction Movement